蓮花樓

李蓮花一覺睡到天亮，走出房間發現院子裏的殘葉已被收拾幹凈，還擺了張木桌放了早點，只是周遭的碎瓦殘骸還在。

那兩個鬥氣冤家不見蹤影。

目光在桌上掃了一圈，李蓮花就這麽坐下悠然自得地吃了起來。

方多病提著一背簍的新瓦片進來，早起幹活，一口沒吃上不說，這人連問都不問一聲，誇也不誇一句，還是朋友嗎？！

他取下背簍，不高興地往李蓮花旁邊一坐，“合著就本少爺幹苦力是吧？”

李蓮花把饅頭放進他碗裏，“阿飛呢？”

“誰知道他撂挑子到哪裏去了，本少爺又不像他那樣不負責任。”方多病梗著脖子咬了兩大口饅頭。

李蓮花沒理他。

方多病繼續吐槽，“昨晚說好要把打爛的東西都修好，結果一早起來就不見人影，還金鴛盟盟主說一不二呢，我說是言而無信的狗……”

還沒說完，一片樹葉如利劍擦過方多病的臉頰直紮進饅頭裏。

兩人轉頭看去，笛飛聲一身幽藍，面容冷峻走進來。

“舌頭若是不想要了，就盡管說。”

好漢不吃眼前虧。

方多病咽咽口水，轉而換了張笑嘻嘻的臉，“我說阿飛，咱倆都是出生入死過的兄弟了，開玩笑你還能分不清嗎？”

他跑過去睜著大眼睛問：“一大早你跑哪去了，我還不是擔心你，這周圍豺狼虎豹可不少。”

笛飛聲睨他一眼，隨即開口喊道：“李蓮花。”

李蓮花拿起桌上的饅頭往那邊一拋，笛飛聲迅速接住。

“這饅頭不錯。”李蓮花自己咬了一口饅頭說。

笛飛聲拿著沒吃，“李蓮花，你的東西在門外。”

方多病不明所以，“什麽東西？”

笛飛聲轉身往門外走。

李蓮花將剩下那半饅頭放回碗裏，然後起身跟著走出去。

方多病跟個小尾巴似的追上去，邊追邊問：“李蓮花，到底什麽東西？”

-

到了開闊的地方，方多病才發現那不是什麽所謂東西，而是一座小樓，伴過李蓮花很多個春夏秋冬的小樓。

李蓮花走過去，緩緩在欄桿寸寸摩挲，眼底有光在激蕩，“我原本不打算要了。”

笛飛聲：“李相夷不要，李蓮花可以要。”

李蓮花跨上臺階，目光落在之前養過的花上面，嘆了聲，“花枯了。”

方多病幾個健步上去，催動揚州慢內力。

瀕臨枯萎的花忽獲新生，綻開花朵，欣欣向榮。

“現在，活下來了。”方多病伸手搭在李蓮花的肩膀上，緊盯著他的眼睛說。

李蓮花勾唇笑開，“是啊，活下來了。”

方多病心情放松就又想找笛飛聲的茬，“樓裏積了這麽多灰，笛盟主怎麽不派人打掃打掃。”

這句話說出口，直接被阿飛一腳踹進樓裏，“現成的苦力，當然得用。”

兩人邊打掃邊鬧騰，李蓮花在整理廚房的時候時不時能聽到一陣不小的動靜，他只是莞爾笑了笑，並未出聲阻止。

該怎麽說，這樣的感覺真是久違了。

等到收拾得差不多，李蓮花看著窗外綿延萬裏的江畔高山，忽然開口：“我打算去南胤看看。”

空氣裏落下寂靜。

而後，不默契的頻率，卻是同一個回答。

“好。”

天下之大。

你李蓮花去往何處。

就去往何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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